星期三, 六月 29, 2005

胡侃大保国

Roy注:这是看水流舟于2005年6月28日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的帖子片断。原贴讨论的是大保国中“臣不奏”一段该唱慢板还是快三眼。关于到底该唱什么Roy目前没有意见,但作者分析的这一段剧情的确下了功夫。整出大探二听下来,杨波整个就是一搅屎棍:)扇阴风点鬼火,上窜下跳,唯恐天下不乱,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

大保国的背景想来诸位都非常清楚了,上殿的徐、杨二家,一个是定国公,先帝赐铜锤,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年迈,虎威犹在,在金殿上摆得资格,另一个却不一样,杨波岁数也不小了,手上握有兵权,是实权派人物,可也就混了个兵部侍郎,徐延昭有的是威望,杨波有的是实权,徐延昭再升官也升不到哪里去了,而杨波如果再不升官就可能失去实权,徐延昭要保国,是豁出去了,杨波要上殿也是豁出去的赌一把,因此这两位一块上了金殿。

在金殿上,杨波奏了三本,第一本,也就是那段“臣不奏”了,从奏的内容来看,确实是太平表章,因为杨波这个时候必须处处留余地,不能把话说破了,因此他奏了半天,什么关键问题都没说出来,最后来了句“臣不能够全知”,干脆把皮球踢给了徐延昭,就下殿去了,杨波此时应该是非常小心的,他官卑职小,全仗着徐延昭的虎威,因此万不敢一上殿就跟国太拌嘴吵架,说李良要篡位什么的话,他必须让徐延昭说话,因此第一本应该是平和的娓娓道来,而且还不排除此时杨波也在想究竟应该怎么奏下去,何况杨波此时岁数也不小了,如果一上金殿就毛头小子似的来段快三眼和国太吵一架,那成什么体统,不仅仅他的地位不允许他那样做,他的年龄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杨波溜下殿去了,徐延昭继续在金殿上奏本,最后说到“为什么将江山要让别人?”国太生气了,叫徐下殿,徐下殿再请杨波上殿奏本,试想,如果前面杨波就把国太惹火了,这个时候还有余地吗?杨波上殿奏了第二本,第二本依旧没有说李良篡位,只是说了王蟒,最后以“太师爷比王蟒还奸”来结束,王蟒篡位,世人皆知,但是杨波没有说李良篡位,只是说他奸,说“奸”是有余地的,因为说他奸,他可以说自己忠,因此李艳妃叫李良顶本,意思就是说太师爷不奸,杨波又留下了余地,把那句“算得”留给了徐延昭,当二人再次下殿的时候,杨波依旧有再次奏本的余地,因此他去奏了第三本。

第三本已经无处可躲了,他直接提出了“烛影摇红某篡家帮”,其实是在提醒国太,搞不好就有性命之忧,可是这本奏完依旧没有结果,杨波真的有点恼火了,这个时候唱出“杨波奏本气昂昂”正能反应他内心的焦虑,接下来就是鼓动徐延昭打李良了,国太和徐延昭翻脸,拦住徐延昭,上殿请罪的还是杨波,因为他就算在最激动的时候也留了余地,这就是杨波的心机,他明白,他的政治前途在此一举,后来也果真如此,整出大探二下来,杨波是唯一真正得利的,太子还是太子,国太还是国太,定国公还是定国公,可是杨波呢?

说了这么半天,也不知道说清楚没有,我只是感觉,这次老谋深算的杨波上殿所奏的第一本应该是沉稳的,唱戏也自然就应该是慢板,如果国太对着一个上殿就对她慷慨激昂大呼小叫,还没说出个所以然的小官(你不全知你上来瞎诈唬啥啊),还能容忍的话,这位国太实在是太好脾气了,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听他叫唤三句以后送他去菜市口(一笑)。

星期日, 六月 26, 2005

HAPPY PRIDE DAY




星期三, 六月 22, 2005

GO BACK OR NOT

在北美呆的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几乎你所遇见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是一个祥林嫂。他们喋喋不休地反反复复地披星戴月地不断追问你追问自己:以后想不想回国?以后想不想回国?以后想不想回国?……
  
回还是不回,这真是一道算也算不清的多元方程题。
  
曾经,出国留学读学位,毕业留美找工作,娶妻生子买house,是一个水到渠成毋庸置疑的选择。但突然有一天,“市场经济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地”,一直在美国的实验室、公司小隔间里默默耕耘着的中国人猛地抬头,发现太平洋彼岸,祖国的大地上已千树万树梨花开了。
  
紧接着,“坏消息”接踵而来。留学生开始听说以前住他隔壁的张三已经是国内某某大公司的经理了;还有那个人不怎么的李四,听说他小蜜已经换了半打了……
  
然后,在一次回国的旅途中,他发现自己在美国吃的、穿的、玩的、乐的,只能望国内朋友们的项背了;还发现自己在为一个小数据的打印错误而向自己的部门经理频频道歉点头哈腰的同时,他的老同学,那个以前远远不如他的王二,此刻正坐在KTV包间里打着手机,说“那个房地产的项目贷款,我们还可以再协商协商……”
  
他也免不了察觉,自己的全部精神生活──如果他年少时候的“愤青”气息还没有被美国的阳光彻底晒化的话──就是窝在某个中文论坛,发两句明天就要被版主当作垃圾清理掉的牢骚而已,而与此同时,他的某某朋友已经成了国内媒体上的“专家学者”,在那些激动人心的关于“转型”的辩论中频频发言……
  
不错,他的确,或最终会,住上美丽的房子。在经过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的读书、胆战心惊的找工作之后,“美国梦”实现了。买了大房子,门外有草坪、草坪外有栅栏、栅栏里有花丛。可是,说到底,有一天,他在院子里浇花的时候,突然沮丧地意识到,这样的生活,不过是那曾经被他耻笑的农民理想“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国版本而已。
  
那么,他到底还要些什么呢?生活里到底还有些什么比“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婆孩子热炕头”更伟大更性感更美丽呢?更大的房子?他现在的房子已经大得可以闹鬼了。更正宗的夫妻肺片?说实话,出国这么多年,他已经对辣的不那么感冒了。更多的工资?那是当然,不过他下次涨工资的日子其实也不远了……
  
说到底,他内心的隐隐作疼,与这一切“物质生活”都没有什么关系,他所不能忍受的,是“历史的终结”,是那种生活的“尽头感”,是曾经奔涌向前的时间突然慢下来、停下来、无处可去,在他家那美丽的院子里,渐渐化为一潭寂静的死水。窗外的草坪,那么绿,绿得那么持之以恒,那么兢兢业业,那么克尽职守,那么几十年如一日,简直就像是……死亡。
  
而国内的生活呢?虽然据说有很多腐败,有很多贫富差距,小孩子有做不完的作业,农民有跑不完的上访,工人在不停下岗,甚至据说还曾经有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给逮进去打死了,可是,对于有志青年,中国这个大漩涡,是一个多么大的“可能性”的矿藏:愤青有那么多东西可战斗,资青有那么多钞票可以赚,文青有那么多感情可以抒发──历史还远远没有抵达它的尽头,未来还坐在红盖头里面激发他的想象力,他还可以那么全力以赴地向它奔跑,并且从这全力以赴中感受到“意义”凛冽的吹拂。
  
如果是这样,干嘛不回国算了?难言之痛,一回了之。
  
这时候,他又开始嗫嚅。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国内的种种向往,也许只是“距离产生的美感”。他开始担心如果凑近了观察,会看到祖国脸上的麻子和粉刺。“毕竟,在中国创业,是要靠关系的,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回去也白回去。”他说。“美国再怎么不好,基本上还是一个凭本事和能力吃饭的地方,至少还有公平可言,不用平白无故受很多气。”他又说。
  
接着,他想到国内走到哪里人们都是一拥而上没人排队随地吐痰环境污染严重,他感到头疼。又想到国内那些衣衫褴褛的民工一天工作12个小时到年底竟然可能拿不到工资,他感到齿冷。还想到那些个被假药假酒假奶粉毒害的人们,因此又不可避免地感到胃疼。他越想越多,越想越疼,越想越害怕,最后不可避免地抵达了“文明”、“民主”、“法治”等光芒四射的高度。
  
于是他陷入了僵局。他一会儿想到国内张三李四王二的刺激生活,一会儿又想到了国外王二李四张三的安稳命运。国内的生活,他看不到上限,因而充满希望,但也看不到下限,因而特别危险;国外的生活,他看得到下限,因而感到安全,但也看得到上限,所以特别乏味。国内的生活像是买股票,可能升得快,也可能跌得快;而国外的生活像是定期存款,挣不到哪里去,却也亏不到哪里去。啊,海外的游子,一个个高学历、高收入、高素质的三高“白骨精”,就这样被逼成了成天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的“祥林嫂”。
  
有一次回国,我和几个朋友吃饭,其中一个说“你回国吧,中国多复杂啊……”复杂,嗯,就是这个词,恰切,精确。对于一个有胃口的灵魂来说,“复杂”是多么基本的一种需要,而康州阳光下的郊区,美得那么纯粹,那么安静,对于习惯惹是生非的人来说,说到底是一种灾荒。
  
对“复杂”的向往,让我暗暗希望,自己能过一辈子东跑西窜、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个愿望,使我觉得,自己是多么贪婪的一个人。贪图安稳,又贪恋刺激,有了Mr. China,还要Mr. USA。不,回不回国,不仅仅是一个“创业”的问题,甚至不仅仅是一个“文化”的问题,如果说这种贪婪是一种“犯贱”的话,我坚持要把它推卸到“娜拉的悲剧”这个哲学命题上去:
  
在历史的道路上,人们披荆斩棘、奋勇前进,可是到达了历史的终点之后,啊,站在美利坚五月的美丽风景里,我惊恐而又伤感地想,人们对那坎坷不平然而激荡人心的道路,又犯起了“思乡病”。

星期一, 六月 20, 2005

损话连篇 之 化成灰

“老公,我同学来北京看我哦!带青岛啤酒呢,你要多少啊?”
“随便吧!谁来看你啊!”
“**,还记得不?回家的时候见过面的!”
“不记得?美女哦!你咋不记得呢?”
“不记得,忘了。”
“那你记得我长啥样不?”
“记得,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嘿嘿,感情好就是不一样啊~”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啥?”

……

“因为你化成灰都比别人那堆大!”

星期六, 六月 11, 2005

一日看尽长安花 ——武汉老剧院一日游

文:胡榴明


武汉市戏剧演艺历史自明清始,清咸丰年间逐渐兴旺,上世纪三十年代达到顶峰——当年,若是说到看戏,中国名列前茅城市有三个,这就是:北京、上海、汉口。1949年后,武汉市文化消费也曾经有过一段相当繁荣的时期,但是近数十年来,随着时代的变迁,一切都有了变化。 因为对于上述话题的兴趣,这个周日,我和摄影胡西雷(我的弟弟)约好,对武汉市(汉口和武昌)我自小熟悉的几家剧院,进行了一次走马观花地快速采访。

上午10时,我们由武圣路上中山大道,往和平剧场门前匆匆经过,采访后来通过电话进行。和平剧场位于武圣路家乐福超市中山大道一侧,由小街进去入剧场大门,有媒体称为“汉口中山大道八大戏园”仅存之所,此说法虽欠落实,但也确属所存不多的老剧院之一。和平剧院,曾为武汉市豫剧团专有演出场地,数十年前,我曾经来此观看过现代豫剧《南海长城》。文革后,豫剧团撤消,剧场保存,数十年中,于艰难世事中勉力维持经营。目前,剧院以接纳民间剧社的楚剧演出为主,为了满足本市(尤其是紧邻汉正街的这一地区)一部分年老市民的传统喜好。曾经,八十高龄的楚剧名角熊剑啸也来此作精华剧目《葛麻》的“示范演出”,受到观众与楚剧弟子的热烈欢迎。

上午11时,摩托分开人流,驶入汉口六渡桥清芬路小商品市场一条街,费了一些力气我们才找着了当年闻名武汉三镇的汉剧演出场所——清芬剧场,现更名为“清芬娱乐厅”(如图)。 清芬剧场是汉口最老的戏园子之一,初建于1913年,最早名“丹桂大舞台”,后改为“美成大戏院”,演出以汉剧为主,也演京剧和楚剧。当年有汉剧名伶余洪元、周天栋、楚剧名角陶古鹏、余洪奎曾经在此登台献艺。“1947年,栋联汉剧团仿效上海,设布景房,上演了机关布景连台本戏,如 《岳飞》、《张汶祥刺马》、《血滴子》和《火烧红莲寺》等剧,观众如潮,场场爆满。”1949年后,“清芬”为武汉市汉剧团(后为“武汉市汉剧院”)的专用演出场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有政府的扶植,有老一辈艺人的支撑,汉剧表演艺术大放异彩,著名汉剧表演艺术家吴天保、陈伯华、李罗克在此地的演出堪称是“风华绝代、盛极一时”。 当年的景象如云烟尽散,清芬剧场消失得仅存一个“娱乐厅”的名号。剧场的一楼改为经营五金的商埠,二楼的一部分为堆货的仓库,另一个上了锁的房间挂牌为“娱乐歌舞厅”,估计到晚间才有演出。摄影上楼拍照时引起“清芬娱乐厅”工作人员的猜疑,不但抢去数码相机反复检查,后因没发现有胶卷,遂将相机归还。同时厉声质询来者何人,受何派遣?似有诸多谨慎小心之处。也许,对于清芬剧场的今天的沦落,连他们自己也感愧疚。

中午12时,由清芬路走出至民生路,右转上中山大道前行,迎面矗立着闻名全国的老汉口娱乐大世界——民众乐园,汉口老一辈人称为“新市场”,其实它有很多名称——建于1918年,最先名“汉口新市场”,1926年改名“中央人民俱乐部”,1927年为“血花世界”,1928年为“汉口民众乐园”……如此反反复复,于1945年定名“民众乐园”,至今(如图)。汉口民众乐园,各种戏剧曲艺杂耍游艺的综合娱乐场所,占地面积1.22平方米,最多时可容纳3000人,规模仅次于上海“大世界”——“演出期间,观众踊跃异常,不仅座无虚席,而且站立者踵趾相接,几无隙地”——建在园内的“江夏剧院”,旧名“新市场大舞台”,以上演京剧为主,曾经有全国各地的京昆及本地地方戏的名角来此献艺。1949年后为武汉市京剧团的专设演出场地,仅在民众乐园培养出来的汉地京剧名角有郭玉昆、关鷫鸘、关正明、王婉华、李蔷华等。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北京京剧团来此演出《百岁挂帅》,当时汉口掀起一股争相观摩“杨门女将”的民众热潮。如今,民众乐园修葺得焕然一新(由图片可见),奶黄色的外墙和奶白色的窗框、门框、立柱、雕花相映夺目——一道华丽而厚重的风景屏,永远屹立在中山大道街边——只是,如今来这里逛商店的人远比观影剧的人要多——当年老汉口戏剧百业花团锦簇般的繁华早成历史陈迹。

走出民众乐园临街边的那一个拱券侧门,前行左拐即汉口前进四路路口,朝里走,不多远,街边是当年与清芬剧场齐名的楚风剧院,曾经是武汉市楚剧团专用演出场地,文革期间一度改名“长征剧院”,后复改回。前十多年,剧业萧条,剧院改为影院,经营数年后受到周边高档现代的影院的票房冲击而倒闭,以至于今天我们所见这一派凄凉破败的景象(如图):剧院一层现为旧电器商场,二层设有一个迪厅;最边的门面辟了一间网吧,算是还挂着“楚风”这个名字。“楚风”,1916年建成至今八十八年,晚于“清芬”三年。原名“长乐戏院”,演出汉剧和楚剧。1936年,十八岁的陈伯华在此登台首演汉戏《霸王别姬》。1949年后,“长乐”更名为“楚风”,轮番上演新旧戏文,日日有名角登台献艺,如楚剧艺术家沈云陔、关啸斌(男旦),熊剑啸、杨少华(丑角)等。前数十年,剧院在中山大道街边设售票厅,在前进四路此处为演出场——地属六渡桥闹市区,也是武汉市平民聚集区,喜爱楚剧者多不胜数,开戏时常至街道拥塞,车辆不能成行。当年盛况,如今已成追忆。曾经我父亲于落泊时被分配到武汉市楚剧团担任编剧,那是文革后期,所以我有机会常来这里观看刚刚获准出演的新编楚戏或是传统楚戏,当时,几位著名艺术家尚健在,曾经立在那一方戏台之下,仰看这由民间俚俗茶戏演变而来的荆楚乡土特色的声腔歌舞,至今想起,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感叹。

沿中山大道,下行,过“五芳斋”餐厅,右转,入兰陵路口,寻找记忆中的中南剧院不见。问周围的居民,原来,街边一圈围墙内的一片荒废建筑工地就是(如图)。记得年少时我经常来这里观看话剧和歌舞,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苏联红旗歌舞团来汉歌舞表演;另一次是八十年代末中国首映美国电影《罗马假日》。中南剧院:位于汉口兰陵路与中山大道相交的街边,属旧俄租界,曾经是一幢巴洛克式建筑物,外墙有雕花和花饰,数级石阶上去步入罗马立柱的门厅,内部结构依照西方歌剧院模式,只是格局要小得多。1949年后,曾为武汉市话剧歌舞剧重要演出场所之一,尤其是在武汉剧院未建成之前。及至之后,它仍然以其华丽的剧场空间以及优雅的人文格调吸引着市区一部分崇尚高雅娱乐的知识分子型消费群体。1996年,剧场被拆除,准备按原貌施工,因为与相邻一所中学的一场官司悬而未决,被迫停止工程已近十年。走到围墙里边,站在地下构筑刚待完工即遭废弃的中南剧院旧址,只见地下室部分臭水四溢,地面施工现场乱石堆积——昔日歌舞弦管繁华之地,如今老鼠蚊蝇孽生之所——《红楼梦》里有“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的句子,那还是古典的浪漫主义,工业社会中的荒凉废弃之景,自然是农业时代文人不能想象得到的。

中山大道,往大智门火车站方向,上车站路,右转,入天声街,即“天声市场”。穿过两边的菜摊子、肉案子,行几步路,便至赫赫有名的越剧演出中心“天声剧场”,现在已改为一间餐饮娱乐室(如图)。“天声剧场”建于1918年,先名“天声大戏院”,当年来此演出的有京剧名角黄桂秋,评剧名角芙蓉花、喜彩霞、白玉霜,越剧名角筱灵凤、黄笑笑、玉牡丹、戴忠耀等。1949年后,武汉市成立越剧团,邀请江浙知名艺人来汉定居,从此,天声剧院的越剧演出便聚集起汉口老租界区一批江浙籍市民,形成固定观众群体,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为天声剧场越剧表演的鼎盛时期。站在人语嘈杂、环境污秽的小街上,从昔日剧场大门朝里望去,依稀可见那一间小小舞台,想象饕餮间隙之中台上的烂俗歌舞——这里曾经上演过越剧精典剧目《红楼梦》、《情探》、《小忽雷》的地方,想起当年武汉市越剧团众位姐妹花倾情演出,不知癫狂了多少戏迷。金雅楼、金月楼、金梅楼、玉牡丹、华姿……一串串香艳柔婉的名字—— 如花的美眷抵不过似水的流年,抚今追昔,令人嗟叹。

汉口友益街上的人民剧院,距离天声剧场只有数百米之遥,两家剧院的命运天差地隔不同——1999年,武汉市有关方面投资近千万元对剧院进行整体装修,2003年冬开业唱戏,重拾旧汉口“戏窝子”的风流蕴藉。剧院建于1914年,初名“大舞台”,1917年更名为“共和升平楼”,1933年又更名为“明记大舞台”,民间仍俗称“汉口大舞台”——中国传统戏楼的建筑特色,及至上世纪中后期,半圆形高下两层观众席仍然为长条式木质靠背椅,其风格朴拙风雅,为武汉独家。二十世纪上半叶,来此献艺国内名角多不胜数,其中最为著名的表演艺术家有梅兰芳、周信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马连良、谭富英、李万春、盖叫天、姜妙香等。1951年,梅兰芳又一次乘火车抵汉,当晚,在人民剧院演出著名京剧折子戏《贵妃醉酒》。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陪同母亲,乘一辆三轮车,由循礼门翻铁路来这里观看北京京剧三团杨秋玲一行的精湛表演。

友益街右转至宽阔的京汉大道,摩托车疾驰至解放大道上的武汉剧院(如图)。 武汉剧院有近1000个座位,建成于1959年,为武汉市当年最大一座现代化的演剧场,苏联专家设计,于苏俄模式的“欧洲新古典”建筑大格局中,融合了中国传统建筑的细节:六根华表型立柱(改良罗马立柱)支撑起高而阔的门廊,门廊上方露台状廊顶塑有六只中国宫灯型柱栏——远远望去,灰色方正的房体在大片绿地上气派地耸立着——当年,我的家与武汉剧院仅一街之隔,这里是我儿时天天玩耍的地方。剧院自建成之日始,一直用于话剧、歌剧以及各类形式的文艺演出,同时,也是武汉市重大会议活动的重要场所。(因为家离这儿太近)数十年中,仅我在这里观赏过的演出就有:吴杏华主演的歌剧《刘三姐》(武汉歌舞剧院)、李默然主演的话剧《第二个春天》(辽宁省人民艺术剧院)、马弈主演的话剧《克林姆林宫的钟声》(武汉话剧院)、话剧《兵临城下》(沈阳话剧团)、越剧《沈清传》(杭州越剧团)、大型歌舞《东方红》(武汉地区文艺团体)等。1992年,剧院主体建筑重新修整,背面开大门,扩展扩建周边绿化广场,与京汉大道相连通——类似的“宫殿园林式”的剧场建筑,在寸土寸金的现代都市里已经不属多见。

近黄昏时,我们赶到武昌阅马场,新建成的湖北剧院在西斜的太阳光里散发出淡淡的银质的光泽,一座被称为“有着中南地区最先进设施”的大剧院,透明的玻璃体建筑,它的建成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时代的新生,中国传统戏剧的没落和现时代的娱乐演艺的兴起——虽然它的兴盛和我的生活似乎相隔得很远(我已经到了再也懒得走进剧院的年龄)——依稀记起,当年,当它还是一所很老的老剧院的时候,有一天夜晚,我从汉口搭公汽过江,来到这里观看了由湖北歌剧团演出的著名歌剧《洪湖赤卫队》——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由湖北剧院侧翼上彭刘杨路,然后经解放路,转大成路右拐直角走进首义公园路(这是一条死路,前面无路可走),仰面蛇山山坡上,隔长江大桥与黄鹤楼背向而立的这一幢中西混合式建筑物便是曾经有点名气的黄鹤楼剧场,现在名“楚游宫”——一个太俗烂的名字。走近前去,依山势修筑的石阶上有三只野狗在争斗玩闹,石阶端处,大门铁锁紧锁,偌大的一幢建筑物,寂无人声,寂无人迹,入冬后的蛇山,山坡上荒草丛生,山坡下,行人稀少的路边有几位老者闲坐。老人说到:自从黄鹤楼剧场改名为 “楚游宫”(即所谓的“餐饮娱乐场馆”)后,长年未见其经营起色,之所以管理者已经放弃此处的生意往别处去发展了——“早就关门不做了!”老人大声说。黄鹤楼剧场:初名“共和大舞台”,1950更名“湖北地方剧场”,1956年更名“黄鹤楼剧场”。1924年,剧场建成之时,此地未建长江大桥,蛇山脚下本是商业集贸繁华之地,剧院当年的风光自不消细说。大桥建起,天堑变通途,车辆行人从此由江上过往,长江大桥引桥由黄鹤楼剧场背面经过一直延伸到武昌阅马场才止住,三镇之间过往的公车多半不在引桥上停站下人,如果有人想去剧场看戏,非得由我上述的行走路径,即从阅马场转彭刘杨路,绕一个大大的圈子才成,自然交通十分不便——这就是黄鹤楼剧场垮掉的原因:数十年间的时过境迁,将通衢之市演变为“末路穷途”,自古商贸兴隆起始于水陆路径,也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意思。今天,在长江江边,蛇山山坡上,老剧场颓废了它沧桑的容颜——看“关河冷落、残照当楼”,眼前风物,宛如古画——我们转身,背对了它,乘摩托穿街出巷,朝热闹喧哗的市中心飞驰而去。

星期日, 六月 05, 2005

再怀旧之《我爱我家》

再来一首,毛阿敏唱的片尾曲——


为一句无声的诺言
默默地跟着你这么多年
当你累了倦了或是寂寞难言
总是全心全意地出现在你面前

爱是一个长久的诺言
平淡的故事要用一生讲完
光阴的眼中你我只是一段插曲
当明天成为昨天
昨天成为记忆的片段
内心的平安那才是永远

向天空大声地呼喊
用心地试过了这么多年
当你热情迸发或是痛苦难言
谁的诺言会真地实现在你身边

爱是一个浪漫的诺言
快乐的内容每天都在变换
人心在飞转谁能让你我停留
当相逢成为再见
再见成为遥远的思念
泪水与笑脸都不是永远

爱是一个长久的诺言
平淡的故事要用一生讲完
光阴的眼中你我只是一段插曲
当明天成为昨天
昨天成为记忆的片段
内心的平安那才是永远

怀旧之《我爱我家》

最近又下载了一遍《我爱我家》。剧情还是那么的简单搞笑,听着那些演员在虚假的掌声中臭贫,实在也很好玩。而且细细品品,很多包袱都来自于相声。听着熟悉的包袱被抖开,也有一种遇见老熟人的快感。

然而,感动我的是电视剧里那些插曲,音乐旋律平实但不平淡,而歌词更是写的如此感性,仿佛一只手,轻轻的触到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你是我记忆中忘不了的温存
你是我一生都解不开的疑问
你是我怀里永远不懂事的孩子
你是我身边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你是我迷路时远处的那盏灯
你是我孤单时枕边的一个吻
你是我爱你时改变不了的天真
你是我怨你时刻在心头上的皱纹

你是我情愿为你付出的人
你是我不愿让你缠住的根
你是我远离你时永远的回程票
你是我靠近你时开着的一扇门

星期六, 六月 04, 2005

回帖保存:关于李维康的旗装戏

喜欢不喜欢是一个人的个人偏好,属于主观的评价,当然讨论这种主观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京剧毕竟是客观存在,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准。就像作诗要合格律,填词要合词牌一样,演京剧要合乎他的规范。我们评价一个演员,常常说他唱得如何规矩,举手投足都有准地方,就是这个道理。

人们常说一切事物都是发展的,规矩也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可说这话的人常常忘了,与发展共存一体的是成熟,发展的同时也在成熟。15、16岁的小孩在长个,但你不能指望25、26乃至35、36的人还继续长。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就成熟定型了。而京剧的定型,早在解放前就完成了。如果李维康幸运,生得早几十年,而他的改造又得到了观众和其他演员的认可的话,那现在说的他的不对的地方可能反倒成为旗装戏的圭臬。不过很可惜,他没有机会参与到标准的制定当中去。

爱看戏的江核心提出与时俱进,与时俱进的同义词就是与时俱亡,虽然这点很残酷,但没办法这是事实。我们喜欢看戏,就跟喜欢读诗读词一样,喜欢的是一个时代的化石。但是很不幸,京剧跟诗词不一样,它不是记录在纸上,而是记录在一个一个演员的身上的。京剧是角儿的艺术,每一个名角的谢世,都抽走了京剧的一丝血脉。他们带走的是玩意儿,是本事,是每个人肚子里的上百出戏。

现在大家都高举发展的大旗,在这杆高高飘扬的大旗下不用担心功夫不到家,可以把自己所不能的统统去掉:龙套可以不再唱大字牌子,高登可以用调底唱点绛唇,武旦只剩下踢枪,京白变成普通话……一点一点的都把它剥离完了,且看看京剧最后还能剩下什么